山南小生

痛都痛了,那就绽放吧.

【布休】優しい君に(短)

*不知道多久前的点文

*休米第一人称

*这位同学终于回到了中国

*鉴于出国后用不了lof,会在这两个星期内更文

*之后大概会继续躺尸

*又是一篇非常水且狗血的文,请不要打我

*我总是莫名其妙的hhh

*祝观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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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这年,我因为学业优异被选为学生代表,这次要负责给即将来学校作演讲的麻省理工大学的教授献花。

实际上,当听到这所学校的名字时,我的脑中便已勾勒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们自那届WGP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邮件倒是通过几次,他总爱用那少年老成的口吻说话,显得与我身处两个世界。



「亚苏特亚,那个人会是你么?」

这次发给布雷特的邮件很久没有音讯,但我却在心底觉得这会是我们的久别重逢。

也许没有什么实在的原因,硬要说的话,就因为我坚信,布雷特是个温柔的人吧。



温柔的人通常会喜欢再遇的桥段,哪怕只是简单的相互而视,给彼此一个淡淡的微笑,即便不说话,却也足以联想起从前的岁月痕迹。

在一天一天重复的日子里,那是一件足够幸福的事了。



遇见布雷特确实是一种幸福。

从前我常静静地凝视他,看着风扬起他的骄傲。他虽然不是什么贵族,但他的身上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这种特别的气质深深吸引着我。我对布雷特好奇,想揭下他那挡风镜,看清楚他的眼底究竟藏着什么。有时幸福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它甚至可以单向。心跳加速的兴奋感,那种蠢蠢欲动的野心,我为此而疯狂,只有布雷特,只有布雷特会带给我这样的感觉。



「你希望那个人是我么?」时隔许久的回音中,布雷特这样问我。

「当然。」我如实地告诉他。



然后他就出现了,带着我所给予他的希冀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身着着不起眼的黑色正装,摘下了他的挡风镜,看上去与寻常人无异。

不得不承认的是,见到他的那刻,我有点怀念那个时候的布雷特,怀念他那件红色的外套,和不露眼睛的神秘,又也许,我只是在怀念从前。



将手中的捧花递给他时,他礼节而疏远地朝我微笑,并与我握了手。没有什么阔别多年的相认,我觉得他仿佛冷漠了许多,而我却也该死得高傲。



可是当我背过身去与他合影,他那熟悉的气息却又轻易地席卷了我。我们从前就常常如此,即便彼此不多说一句话,但是只要在他的身边,就会感到一切令人放心。



是吧,我们之间其实根本不用相认得那样轰轰烈烈。并非单纯的朋友,既然是由对手而生,那么只要存在就已然足够。

想至此我又不免欣喜,为与布雷特的再度相遇欣喜若狂。



演讲结束后我到待客室去找布雷特,他正在与新闻部的部员和负责老师交谈。他的声音很平淡,如同莱茵河般让人心生景仰,却又和从前的他有些不同。



“休米,你来了!怎么样?这次帮我们写稿吗?”几个新闻部的女生见到我就变得嘻嘻哈哈起来。



“真的吗?我的劳动力成本很高喔。”虽说是在回答那些女生,眼神却忍不住落在布雷特的身上,最后很快补上一句,“今天的演讲很精彩,亚苏特亚。”



“休米,你该叫亚苏特亚先生。”负责老师显然不知道我与布雷特的关系,还在为最基本的礼仪所多舌,那早已是继承了贵族血脉的我所烂熟于心的东西。



布雷特却扬起了一个笑容。

“叫我布雷特的话,我会更加开心的。那么,这位献花的同学,作为回报,你愿意带我参观一下你们学校吗?”



「就是这种语气,才是布雷特啊。」

我不免有点激动起来,或者说是庆幸有些过往还没有被岁月抹去。

至少现在的他,对我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新学期才开不久,春的容颜还未老去。我的学校是德国不算多的种满山樱的地方,现在也正是花期。

我和布雷特在樱花树下踱步,这已不是第一次。当年参加WGP是在日本,樱花最负盛名的地方,但如今身处此地,却也不觉得风景不再,或许只是因为故人依旧。



布雷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琐碎的东西,他在人生的道路上比我走得快很多,时至当下我们已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靠一场比赛就能一决高下了。

其实我是有点羡慕他的,就像我有时也会羡慕米海尔一样,但是,成为天才到底是不是件好事,知道的人应该只有他们自己吧。



我企图理解他,可是我的内心却在一遍遍地提醒着我,我们并不是一路人。

这总不免令人黯然。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样在乎他。



“休米。”在沉默的间隙他突然叫住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我侧过头去,却恰好对上了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如星辰大海般深邃,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美丽颜色。

我一下觉得心脏猛地一紧,生命的一切迹象都仿佛被切断。



山樱吹雪的时节,世界都被笼罩在旖旎的缤纷之中,生死的更迭,幻化作无法抹去的绚烂花火。

风的尽头似乎传来女子的吟唱——

Die linden Lüfte sind erwacht,

Sie säuseln und weben Tag und Nacht,

Sie schaffen an allen Enden.



“樱花飘到头发上了呢。”而他像是想起别他似的伸手拈去我发上细碎的花瓣,动作轻巧且小心。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却似乎已经为时晚矣。

这种感觉,并非是从未感受过,只是不该存在于现在而已,可偏偏……



“你想要问什么,布雷特。”我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我一边害怕从他口中听到那不能得到的东西,却又一边隐隐地期待着什么。



“啊,没什么。”可事实证明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他的回应只是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言语,“休米,你会弹钢琴吗?”



这是我的家族所必备的技能,他本应该知道的,却又为何要问?但我却没有办法去追问,只能任由着他来操控自己行为的轨迹。



为他弹的那支曲子是心血来潮,仿佛手指才刚刚触及按键,旋律便已自然而然地从指尖流泄。

布雷特的目光有些炙热,却没有那种焦灼的疼痛感,就像是,就像是……

像是在赛道上他注视我的眼神。



我那时从未感受到他那强烈的目光,可是现在却能回忆得那样清晰。

为什么呢?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开出花来?没有希望的花朵。

我想要质问我自己,可是却无能为力,若是责怪,也只能责怪当初埋下的种子,但是,那却一点都让我后悔不起来。



“很棒的曲子,休米。”他斜倚着那架纯白色的三角钢琴,带着些许敬畏的口吻道,“我能知道它的名字吗?”



名字么?要我为它取名么?

我以为我会苦恼的,但是当我把目光落在布雷特的身上时,一种想法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中。

“致温柔的你,就叫它致温柔的你吧。”



“这样……”他的语气意外得平淡,却又好像隐藏了些不明显的失落,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错觉,“能够得到你的曲子的人,一定是个很出色的女生。”



这着实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却不知为何让我心里很难受,而这种难受在表面表现出的则是难以理解的愤怒。

我倏地站起了身来,或许是气急中动作有些过大,琴盖竟直直摔了下来,砸在琴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巨响。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却到底没有直言。我们之间的联系像是变质了,隔在身前,摩擦得我们都起了血泡,稍稍靠近便痛苦不堪。

不该这样的,我想见他的本意不该如此。



“休米,你看上去不大好,我想我们该谈谈。”

“是给你的,布雷特,这首曲子是给你的,你为什么要想到别处去?”



我说得是那样急切,那样咄咄逼人,可他听后却只是淡淡地勾了下嘴角,极尽苦涩的意味:

“因为这首曲子,即便是对音乐不甚了解的我,也能听出其中汹涌的爱意。我不敢告诉自己这会是真的,休米,你是个如此高贵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下子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不得。

难道在他的眼里,爱上一个男人就是那么低俗的事情么?!高贵的人就不会产生那种异于常人的爱恋吗?!



我张开嘴想要辩驳,却发觉自己一个字都发不出来。那种极度的悲伤与疼痛让我连活着都觉得无比艰难。

可是布雷特却把我拉进了怀里,在我还始料未及的时候,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气息扑面而来,连带着呼吸一起侵扰着我的神经。

这是……爱的表达么……震惊之余我竟有点动摇。



“抱歉,是我情难自禁了。”放开我时他显得有些局促,“但是谢谢你,休米。”



他是说,他从不敢奢望我会爱上他吗?难道他从以前开始就是爱着我的吗?这个神秘的少年。

为什么要隐藏啊,如果一开始就能直接一些……可是就算是我,也最终没敢于说出自己的感情,他远比我要勇敢得多。



“你……今天就要走吗?”

“接下去几天还有些重要事情要做,或许此行不能再见了。”他没有表现出临行的不舍,虽然是同一年代的人,他却已经被社会打磨成了大人的模样。



我沉默了片刻,问之后能否给他寄信。

他想了一想,说:

“还是发邮件吧,休米。”



我有点遗憾他不能理解我内心的想法,尽管我知道强求是无理取闹的行为。

只是冷冰冰的字符怎么可能表现出我那独独为了他而沸腾的血液呢?哪怕只有一瞬间,一瞬间让他觉得我好像就在他身边……



“从德国寄到美国的信要等待不少时间吧,我迫切想要知道你的一切,休米。”布雷特的眼睛又泛起了那种潋滟的颜色,“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让你等待那么久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时要来德国的人并不该是布雷特。他的到来只不过因为我的一句无心之语罢了。



当日我送他到校门口,那句“再见”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或许感情从来都是痛苦的,若不和着它一并吞咽,就体会不到幸福的艰辛。



“如果你想,我们会如同今日这样再相遇。”他朝我挥了挥手,坚定不移地向看不见的地方走去。



而我的思绪将夹杂着纷飞的山樱,伴随他一路前行。

我们早已经在彼此懵懂却又最珍贵的年代错过了,只愿如今不是第二次错过。



可惜,离别于我不过是一次轻飘飘的打击。

即便只有一天,一天的交集,布雷特却那样轻易地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日走进教室时收到的眼神,那些曾经收到的兴奋、喜悦、艳羡甚至是嫉妒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戏谑、厌恶、不屑……



议论的声音在我耳边碌碌地回放,可是却让人无法听清。

如果现在有个人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回答我的是一张毁了容的桌子。

我上次见到它的时候,它的表面是光洁无暇的,连一点橡皮屑都无,但是现在,它满目疮痍。



记号笔,水笔,铅笔,甚至是美工刀,一件件的凶器在它身上留下可怖的痕迹。

同性恋、变态几个词是我生平以来从未想过得令人害怕。



怎么会这样……我只不过刚刚认清了那种感情,难道这种启蒙是一种错误吗?

布雷特从来不该和错误相提并论。



“我需要有人为我解释一下。”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用我素日的口吻询问班中的同学,不管是多么可怕的现实,至少我要了解事情的经过。



整个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这样的缄默反倒让人惴惴不安。

过了好一些时候才有人自告奋勇地大声嚷道: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隔壁班的同学已经看到了!你和亚苏特亚先生在音乐教室里接吻!”



“恶心的同性恋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看你寻常那高雅的样子,没想到内心那么低俗!”

“滚出去!你最好退学!”



有人发出了第一句声音,之后的人就变得大胆起来。他们一句接一句地戳进我的心里,话说得越发得难听,就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在此之前我从没有受过如此的声讨,它的突如其来不免让我内心动摇,我曾经以为暴力离我很远,却不想它也许近得就在身边。



但我却束手无策,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纵容恶行的人,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我不能把这件事闹到让老师,让学校知道,因为那直接代表此事会传入我的父母耳中。被生在这样的家庭的我是不能够给家族蒙羞的,就算我不想承认那是耻辱。



我没有想过爱能使一个人从天上坠入谷底,可能是因为我太单纯,不懂得接受爱要背负多大的压力。

那么布雷特呢?是否是他早已明白了爱的代价,所以才那样谨慎?但他真的就要这样忍受一生吗?



新闻部那几个邀请我的女生也没了声音,这场瘟疫迅速地蔓延了开来,我变成了被这个学校束缚住的唯一猎物。路人行色匆匆,像是害怕被传染似的,肆意地宣泄着他们的冷血。

每一道不善的目光中,我都想落荒而逃。我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现在在别人眼中却破败如蝼蚁。这种巨大的落差很让人难过,真的让人难过,我宁愿自己从未收到过他人的鲜花和景仰。



学校里最漂亮的露易丝,那个总是脉脉含情地注视着我的女孩再也没在我面前出现过,我偶然经过她的教室时瞟过一眼,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气色,变得美丽而憔悴。



我那时常被粉色信封塞满的储物柜我再也不敢打开,如今里面只会出现用黑色的中性笔写下的恶意吧,从它那被水彩颜料涂鸦得乱七八糟的外观就可推测。



独自一人走出教学楼,我的身边早已没有了一路前行的同伴,没有了欢笑与泪水。在那条充满情调的花道上,我回忆起和布雷特在一起散步的时光,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承受爱情的苦果。如果他能够不受波及,那么我的痛苦就还算是有意义的,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我经过一棵摇曳的花树,花树下站着的那个女孩我并不认识,她留着不长的金发,有些少见的腼腆。

换作是从前的话,这样一个平庸的女孩我也许根本就发现不了,现在却觉得她能够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真好。



“休米。”她开口叫住了我。

她跟我说话了,我反而觉得紧张。我本该像从前那样带着微笑问她有什么事的,但现在的我却开始揣测她的意图来,如果那张单纯的面孔说出了恶毒的话来……



“学校里传的事情……是真的吗?”她问得很犹豫,看得出她是真的在乎这件事。

我想要在这个学校里活得轻松一点,可是我却发觉自己根本说不了谎。

“嗯,是这样的。”



她眼中那微弱的光终于被无情的现实所熄灭,让人惋惜不止。而我现在只想逃离,逃离这些日子以来得到的所有压力。



“既然休米你承认了,那么……”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做什么准备似的,刚想张口,眼泪却先一步掉了出来。



“抱,抱歉……”她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花,声音还带着哽咽,但却说得格外坚定,“我是,是想说,如果这是你的决定,请,请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一定要活得比别人幸福!”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是我理解的那样吧?我一下愣在了原地。

不是什么谩骂,不是什么嘲笑,而是真真切切的祝福。



如果说有人用善意在背后支撑,那我所做的是否就不能称之为错?

这么多天来受尽折磨的我,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松下了一口气。



可是……如果仅仅是为了祝福,为什么她要流下泪来……



“对不起……我本该笑着支持你的……或者说像我这样不被你注意到的小人物根本不该出现……可是,可是,我却无论如何都想告诉你,不管休米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都会……都会永远喜欢着你!”



这段话到后来变为了女孩声嘶力竭吼出来的东西,沉重得让我心头一滞。她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转身跑离,而我像被钉住一般迈不开脚步来。



现在的我已经明白,我那任性的爱情不是错在惹怒了众人,而是错在伤到了曾经对自己有着挂念的人。

露易丝也是,这个女孩也是,也许还有很多我并不知道的人。



可是,这些有声的或是无声的声援,却让我有了那么点勇气。我不能辜负他们的痛苦,就只能把自己的爱意贯彻下去。

勇敢点,卑微点,我这样告诉自己,我不能永远被自己原本的身份束缚住,偶然的孤注一掷,是不需要别人的原谅的。



校门外我见到了在等我的业利,我们前几日就约好今日去他家里作客。

“嘿,我来晚了,刚刚一个女孩耽搁了我一点时间。”

对于一切毫不知情的业利,我只能装作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休米。



我们聊起他最近参加的那个机器人比赛——曾经参加过迷你四驱比赛的我们对这些东西都挺感兴趣。

然后我们又谈到米海尔,谈到阿道夫和黑斯拉,总之我没有提到关于自己的任何一点事。



最近的生活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了。

更为不巧的是,有些时候越是逃避就越是无法逃避。



“你就是休米吧。”在某个转角处,一条腿横着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的目光落在说话那人身后的几个人上。

看上去来者不善。



快速在脑海中回忆一番,我不觉得自己在哪里和他们有过纠葛。



“是又怎么样?”我的声音没有一丝畏缩,以我向来的风度,是不屑与之多言的,当然也不会被他们吓到。



业利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

他生性谨慎,也许是担心我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就是你啊,胆敢让我们老大的女人伤心,真是不自量力!”

为首的男人说得很响,试图以此震慑住我。但是我所关注的不过就是两个问题,一是他们的老大是谁,二是那个女人是谁。



虽说这两个问题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现在的我不想费神去想这些无聊的事。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那只能够证明我比你们老大要优秀。与其派人在这堵我,不如让你们老大好好去修身养性……”



话音未落,我的肚子上就狠狠地挨了一记重击,毫不留情地,让我的胃里翻腾起来。我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像是被这些日子遭受过的待遇卡住了食道,而疼痛还在进一步猖狂地刺激着。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喜欢男人的贱货根本配不上露易丝小姐!”



是露易丝小姐呐。脑海中闪过的一个片段,是与她同坐一张琴椅,那有些泛了黄的陈旧记忆。

她真的很美,或许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尽管她请求我教她钢琴时弹得很拙劣,却丝毫让人讨厌不起来。

只是那时,明明靠得那么近,却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什么非分之想,更别说是为她写支曲子……但是偏偏是给布雷特……



“休米,休米……你没事吧?”让我从思绪中摆脱的是业利的声音,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我没事,我当然没事,我勉强地扬起一个笑容。我只是不想让布雷特成为耻辱的源头,就算是现在的我能给予他的保护吧!

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今天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



下一刻我挥手就给了那人重重一拳头,巨大的冲力直把他打得头一歪,当场吐了口血沫。



什么尊严,什么风度,什么贵族,统统见鬼去吧!

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只想拥有我自己决定的感情。



“我就是喜欢布雷特,不喜欢露易丝,你凭什么来管我?!”那本该犹豫的话真的说出口来我竟只能感到畅快,“你的老大无非就是怕惹恼我的家族死无葬身之地才派你们来的吧,叫他在镜子里看看自己,看看他配不配得上那个美丽的女孩!”



“妈的兔崽子!”领头的人立马扬起了拳头,速度快得我根本无法看清。

也是,我毕竟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高中生罢了。

但是,我却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是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取而代之的是业利的闷哼声。

那个高大的身影,他在战斗的前一秒决定站在我的身前。



“业利!”

“休米……你差我一个解释……关于布雷特。”

他的语气明明很平淡,却让我觉得羞愧难当。



是啊,我隐瞒了业利,那明明是一件那么重要的事,我却因为不信任而隐瞒了他。

即使如此,我那最好的朋友还是选择不计得失地守护着我。



那一刻我心中的怒火像是被完全点燃,不只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不公,还因为自己的冷血。熊熊的火焰,仿佛能够烧尽我所有的理智。

在这愤怒的催使下,我立即冲上去与那人扭打在一起,不顾现在的自己只是一只扑火的残破飞蛾。



会的业利,等今日过去,我一定告诉你一切……



……



真是平静呐,我能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温热的感觉告诉我那或许是鲜血。

可是没有疼痛,模糊的光景在我的视线中晃动,胸膛还在怦怦跳动——

世界在发生什么,我好像一概不知了,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无尽的幸福。

但是我却没有力气把它握在手心了……



“休米他——”

“脱离危险了,应该快要醒过来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美貌不是你的过错,他不会怪罪你的。”



恍惚之中,熟悉的声音在无尽的黑暗里窸窣,若即若离一般。



“优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宁愿休米他平庸如尘土,在孤独无依中与另一个平庸的人抱团取暖。我尚且只有美丽的容貌,就已经招惹了太多麻烦,更何况是每一处都闪闪发光的他呢?”



那个人人觊觎的高处,只有身处高处的人才能理解其后的痛处。

得到与失去,总是相互排斥却又无法分离的彼此。

只是有些上天注定,有些要亲自选择罢了。



当我睁开双眼时,惨白的天花板晃得我的眼睛一阵难过,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难闻的气味。

以我过去的经验来说,这里应该是医院。



我僵硬地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发现整个病房里只有业利一个人,他坐在我的床边阖着眼小憩,那张满是倦意的脸显得如此憔悴。

他的头上缠着绷带,脸上贴着纱布,也是一副受了不轻的伤的模样,我不禁感到内疚,毕竟是我把业利牵连进了此事中。



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烈,业利很快醒了过来。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一时两人竟都没回过神来。



“休米……现在感觉怎么样?”最终还是业利先打破了沉寂,“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别。”



我有些被我沙哑的嗓音吓到。

现在的我,想必是如同丧家犬般颓丧吧。

还真是不甘心啊,我曾以为自己足够优秀的,可是我竟不能够维护自己的爱情。



“露易丝小姐来道过歉了,不过她说你也许不想要看见她,所以很快就离开了。我也……从她口中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



“嗯。所以,你怎么想呢?你也觉得那是个错吗?”我没想到我会把这句话说得那样轻描淡写,我以为我早已害怕了。



“休米。”业利却抓住了我垂在床边的冰冷的手,像是要把我从深渊拽回身边一样,“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就不会是错误。”



我的决定,只要是我的决定么……

只是因为是我,就会无条件地肯定么……



我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这种痛苦忍到这时,终于化作了眼泪落了下来。我不敢在同学面前落泪,我害怕他们看到软弱的我;我不敢在家人面前落泪,我害怕在他们眼前做出有违身份的事;我更不敢在布雷特面前落泪,我害怕他知道我为他承受的痛苦,害怕他知道我的伤心。

但是这一切顾虑,在业利面前都化为乌有。



泪光闪闪中我想起我曾和业利一起观看的那部,名为《英俊少年》的电影,电影中的那样一段歌词——

「有个夜晚,在窗户前,我低声问过你。你能不能,不离开我,你回答说:孩子我能。」

当初我也问过业利的,问他能不能永远待在我身边。他给我肯定的答复。



而现在,确实是他,是他陪在我的身边。

那么我就该变得更加勇敢才对。



“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嗯,布雷特也是。他很担心你,但是他们不许他来看你,他在德国的交流活动也被迫中止。”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我的家人,是我那不允许任何一点尘土的冷冰冰的家。



只是到了现在,我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那些看似要把我压倒的东西。我知道那些不可避免,但我也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将矛头都指向我一人,还有许多足够温柔的人,正扶持着我蹒跚地往前走。



我和布雷特的前路还长,若是在路的伊始便已放弃,那根本就不是我所能认可的爱。



“不过布雷特私下里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亲自给你。”业利低下头去从脚边的纸袋中拿出一个盒状的小玩意递给我,“他还有一句话要我代为转告。”



这时他微扬起下巴注视着我的眼睛,透过那双熟悉的眼眸,布雷特仿佛就在我面前一般——

“‘我相信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的爱情,我会等到我们再遇的那天’,他是这样说的。”



是么……无论怎样,他都相信爱情不会褪色么……

真是愚蠢而天真的想法,可是为什么我却抑制不了我那上扬的唇角呢?



打开手中小物什的盖子那刻,八颗小巧的行星便以各自的步伐绕着正中心的太阳旋转,无法看见的齿轮拨动着清脆的旋律——

那正是那首《致温柔的你》!



我闭上双眼,只是听着这首曲子,就仿佛能够想象出某个夜晚,在昏黄的灯光下细心制作此物的布雷特,和他嘴角带着的温柔的笑意。



——“我知道你会弹钢琴,休米。”

——“我只是没想好。”

——“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我爱你。”



这个小型的八音盒,是那首曲子的回礼吧,我已经感受到了,八音盒里蕴藏的,是和我的曲子一样的汹涌的爱意。

没想到,他会如此珍视这首为他而写的曲子;没想到,在他的眼中,我能成为唯一的太阳……



纯白的病房中,我把布雷特送我的八音盒紧紧捂在心口……

「原来和你相遇,会是最深的幸福。」



……



一年后,当我踏进位于美国波士顿的那个崭新的大学校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挥动着手臂。

我们终于履行约定彼此紧紧相拥,温柔的阳光落在温柔的人们身上。



“布雷特,我想正大光明不加一点犹豫地告诉你,我很爱你。”

“嗯,我也是。”







【END】







谨以此文敬世上怀揣善意的温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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