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夺嫡|肆拾回（中长/古风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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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回。
及川想要告诉青城妃，告诉她不会的，可是他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清楚，这一天的到来只是迟早之事。
雪落在及川手中的油纸伞上，滴滴答答。
思绪也被扰得混乱起来。
“母妃死后，彻儿会放开手脚吧，你总是觉得母妃的做法太绝对了不是吗？但是这就是母妃担心的呐……”
之前的心思被猜中，及川不免显得一阵局促起来。
“母妃不做害你的事情……母妃要你记住，心狠是每个皇帝都必须学会的技能。你不能犹豫，一旦犹豫，后果不堪设想。”
青城妃突然站起了身来，及川看见她的肩膀在微微颤动着。
“母妃……”
“本宫死后，你要置皇上于死地，从他手中夺下皇位！”
刹那间青城妃转过身来，凌厉的目光直逼及川，如同刀锋一样见血杀人，震得及川手一松，任由那把油纸伞随风掉落在地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
她是认真的。
及川蹙起了眉头。
他从来没有料想到青城妃竟会要求他杀了皇帝来篡位，这是一个不小心便会满盘皆输的手段啊。
况且……那是她同枕共眠多年的丈夫，她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唯一能依靠的男人不是吗？
“……为什么？这个方法太险了不是吗？我有才能，又身居高位，那个位置终有一天会是我的。我有信心不输给太子殿下。”
“你觉得你很受皇上的宠爱是么？呵……”青城妃轻笑了几声，不过多久便衍生为不像她的豪放的大笑，她笑得那样放肆，笑得血肉抽搐，笑得泪花在眼角涌动，“傻彻儿，他永远都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你的，永远不可能的——”
及川一顿，疑惑的问话还未出口，便听得一个令人震惊万分的真相，一个隐瞒多年的谎言——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不是什么皇子！”
及川像是瞬间被惊雷击中，全身僵直，连动一下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颤抖着双唇，痛苦的声音勉强地从中溢出：
“母妃的玩笑……可真是好笑呐……”
“你若真的是皇子，怎么可能能在这宫中隐藏十七年之久啊！天真的孩子！”
“那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然而就在下一秒，及川却像是疯了一般大步上前，紧紧地扣住青城妃的双肩。他是那样渴求答案，以至于把双手攥得死紧，像是要捏断青城妃的骨头一样。
“森兰卿的父亲，那个曾经是皇帝身边最得意的谋士，你是本宫和他的孩子……森兰卿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
得知这个消息时及川突然想起曾经玩笑地说自己希望有个像森兰卿一般的兄长，原来……那竟会是真的。直至如今及川才终于明白森兰卿当时的沉默是怎么回事，自己以为那是一种平静，殊不知其后隐藏着怎般的恨意啊！
“本宫当初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常常碰到需要去寻你父亲的时候，时间长了，便与你父亲互相心生了爱慕之意，甚至……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你父亲去求皇上想要纳本宫为妾，可是没想到皇上早已对本宫有意，于是慌忙之间将本宫收入了后宫。”
被棒打鸳鸯分拆两世么……
及川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深爱着皇帝的，却不想她与皇帝之间有着这样的往事。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虽说无缘，却也两不相欠，可是……本宫那时却已经怀上了你。皇上得知了消息之后大怒，不顾君臣多年来的情谊便想要杀了你的父亲，是本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才保住了你父亲一条命。但是皇上这以后便把你父亲软禁了起来。”
说至此，及川不免心生疑惑。当初他是清清楚楚听得森兰卿说皇帝去了父亲的墓，那就证明那个男人，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才对，那又何来软禁的这一种说法？
可他却不敢开口问青城妃，他害怕自己会打破青城妃的美好愿景。
“但是好景不长。本宫生产的那日，你父亲违抗圣旨强行闯入霁月轩来，就在这个院落之中，他跪在地上，请求皇帝准许他进来看本宫一眼。而就是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皇上。当时啊，本宫刚刚生下了你，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就听说了，皇上亲手斩杀了你的父亲……”
这些话语从青城妃口中说出来时，她的脸上浮起一阵痛苦与后悔，尽管距离当初已有十多年了，可是这道伤痕却还是没能够愈合。今日在她将死之际，她亲手撕开这道伤痕，告诉那个已经不在的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
及川虽说是第一次听说这段往事，甚至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却也不免悲从中来，哀伤中又夹杂着隐隐的恨意。
可他却又不得不庆幸，庆幸皇帝是那样爱着自己的母亲，尽管有着那样不美好的回忆，却还是宠爱着母亲直至她生命的尽头。
“本宫没有办法不恨皇上，却也没有办法不爱皇上。皇上明明清楚杀了你父亲会让他后悔，毕竟那是他多么器重的一名臣子，可他却还是为了本宫痛下杀手。而且这么多年来，对本宫，对彻儿都是那样得好。本宫想，或许你的父亲也已经原谅皇上了吧。皇上对森兰卿有多好，就意味着他对你父亲的歉意有多深。”
原来，皇帝不是爱着森兰卿，只是把他当作是个替代品罢了，所以森兰卿的身上才会透着薄薄的哀伤么？
阿澈曾说，森兰卿恨自己，自己还以为是自己抢走了皇帝本该给他的爱，到头来才发觉，他恨自己的出生夺走了父亲的生命，他恨青城妃的出现让他的母亲独守空闺。
是青城妃，是及川，夺走了森兰卿应该得到的幸福啊……
“要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再面对森大人……”
“你不需要面对他。森兰卿恨透了你父亲的薄幸，所以宁愿追随杀死你父亲的皇上，他是你的敌人。本宫说这些给你听一是不想让你永远蒙在鼓里，二是想提醒你，不要以为皇帝会偏向你，他或许对你父亲还有些情谊，对你绝对只有恨意。及川彻，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杀了他，你才能活下去。”
是吧……唯有如此了。
及川想起皇帝对自己的那些好，那些小心翼翼，却不想全都是假象。他的心像是被生生地撕裂开来，血肉模糊。
原来真的是自己太天真了，天真到被磨去了尖牙利爪，成为了皇帝手中的玩物。
“我还以为皇上是真的爱我，真的看中我的才华，现在看来，我的一切荣华将来都会成为利刃，旨在夺取我的生命呐……母妃，你告诉我，我接下去，应该怎么做呢……”
“你舅父制出的毒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起效，因此银针是探不出来的。这些日子皇上到本宫这来，本宫便已经着人将药下进膳食中，为了不让皇上生疑，本宫便与他一道吃。”
及川听闻不禁变了脸色：
“母妃，难道你的病越发加重，是因为……”
“彻儿，母妃本就活不了多久，能为彻儿做一些事情，是母妃的心愿呐……”青城妃勉强地扬起了一个笑容，却变得万分无奈了起来，“快了，皇上体内的毒性快要发作了，记住了彻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在漫天飞舞的白雪中，女人的身体像片薄薄的雪花，没有支持地落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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